默立。
此偏殿距离河洛殿正殿极近,若是由书房里这扇半面圆轩窗望出去,尚能看见河洛殿正殿后花木扶疏的庭院。
藤萝缦绕的葡萄架上已是看不见果实,只余稀稀落落的泛黄叶片耸拉挂着。
高贵公公侧目望见了顾婕妤惯常喂鱼的石砌小池塘。
可惜,此刻清辉洒下,庭院寂寥。
顾婕妤,伤了腿,估计是不爱喂鱼了。
赵婉托着茶盘,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,蹲福道:;请陛下用茶。
萧衍抬头,;放下吧。
赵婉将茶盏搁到他手边,;臣妾就在书房外,若是皇上有吩咐,唤臣妾一声即可。
萧衍看她低眉顺目,脑中却在想,原来这才是宫妃应有的模样,被顾仪忤逆惯了,他都有点忘了本该如此。
他颔首,缓声道:;嗯,你先退下罢。
赵婉见他眉目舒展,心中一松,淡笑道:;臣妾告退。
长夜漫漫。
铛铛两声,宫中二更鼓敲过,亥初三刻,人定之时。
高贵公公望了一眼皇帝,开口劝道:;陛下,该歇了。
萧衍搁下朱笔,;伺候梳洗。
高贵公公暗暗舒了一口气。
河洛殿偏殿内的隔间响起了水声。
宫婢扶着赵婉,坐上木榻,解下了她头上的钗环花簪。
等待的光阴漫长。
烛火轻晃,赵婉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,只听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。
脚步声终于传来,她抬眼见萧衍着素色深衣,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玄色龙袍,缓步迈入寝殿。
阿衍。
萧衍抬手,挥退了殿中伺候的宫婢。
赵婉眼中光芒闪动,她勉力微笑道:;臣妾服侍陛下就寝。
萧衍看她行到近前,伸手去解他披着的黑袍。
;你为何犹善捶丸?
赵婉手中动作一顿,柔声道:;臣妾幼时,常与家中亲眷球戏
萧衍避过她的手,径自坐到榻上,徐徐问:;你姓赵,是哪个赵家?
赵婉心中一惊,背心霎时起了一层薄汗,拿出玉佩的念头一闪而过,终被她压下,;臣妾家中并非簪缨之家,不过是小商贾,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家,臣妾故此才进宫为婢。
萧衍轻笑一声,;朕不过随意问问,美人不必如此拘谨朕今夜累了,早些安寝罢。;说罢,他脱下黑色外袍,随意丢到榻下。
赵婉见他不动,便旋身先吹熄了烛火,才缓步上榻,躺到了里处。
寝殿暗沉沉,她的心跳却仍旧不减。
可萧衍只是合衣而眠,躺在外侧。
赵婉僵硬地闭上了眼睛。
可是,她睡不着,脑中思绪万千。
为何皇帝要问她是哪个赵家,是不是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出身
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与皇帝的初遇,再遇,确信自己并未留下任何破绽。
铛铛铛数声,三更鼓敲过,赵婉仍旧睡不着。
她却忽然察觉身旁一阵风过,皇帝似乎起身离了榻。
赵婉浑身一僵,犹不敢睁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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